不安定的幻

這天夜晚的青心寮，暗中有些人影走動著。

「喂─御幸─行李收拾好了沒」

「啊，當然」

「呐、御幸前輩。」熟悉的聲音響起。

「明天晚上九點，可以來棒球場會會面嗎？」

－隔天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夕陽的照耀之下，我們所得知的是

今天是三年級最後一天在隊伍上練習。

而我也是三年級的一員。

最後一次的練習，在太陽完全從地平線消失的那一刻結束了。

「片岡教練！謝謝你一直以來的教導！」「謝謝教導！」

我身於隊長的這一職位，也在這裡撤下。

青道不會因此而倒下，只會愈發茁壯。

新隊長帶頭對即將離開的我們，說著

「前輩們辛苦了！」「辛苦了！」

練習結束，青道再次回到青心寮，沖個澡，時間已是晚上的六點四十分。

走在宿舍的走道上，步伐緩緩的減慢，最終停止。

啊、對呢，我們要畢業了。

‧‧‧畢業、嗎？

‧‧‧總覺得，時間過得真快。

明天就如同伸手就能碰觸的物品般。

還記得，我一年級遇見了那個人。

那個人是從鄉下來的小子。

命運的十一球，改變了他。

隔年，

他來到了青道。

從最初連基本握法的不會的種子，

如今現已發芽，且茁壯了。

也是因為有他，我們挺進了甲子園。

雖然他時不時會發怒，

被人稱作用感情在投的投手。

是笨蛋。

但我，

我、

在某個時候、

漸漸的、

喜歡上了他。

注意到了，才發現沒有那種時間了。

也許可以趁今晚的那個時間，

好好的把心意傳達出去也說不定‧‧‧

「御幸前輩─可以拍個合照嗎─」是春市的聲音。

「哦，沒問題！」

和春市、降谷拍了幾張照，卻遲遲沒看到另一個人。

「我說啊，澤村呢？」

「啊─他去找憲前輩了」

我在眼角瞥到了那個人的身影，

而他似乎也有看到我，

但他卻急忙地離開視線，

跑走了。

經過了和許多人合照之後，

聊聊天，

沒想到，

時間接近了九點鐘───八點五十五分

怎麼說，

總覺得心情複雜。

因為不管怎麼樣，那小子就一直不跟我正面對視。

我被討厭了？

‧‧‧

「那個，我有事，先走了。」

「欸？御幸前輩？」

「沒問題，青道，不是你想像中的弱小，你只要發揮平常心就沒問題了」

我就這樣拋下這一句，離開了他們。

我要去赴約。

走過去正好是九點整。

我隱約看見了有個人坐在板凳上。

「‧‧‧澤村？」

「真是的─虧我還早來五分鐘！」

「唔哇──你這種人會早到啊─」

「‧‧‧嗯」

‧‧‧？

不回嘴？

「幹嘛，吃錯藥？不回嘴？」

「沒‧‧‧只是覺得、你明天就會畢業了，就大發慈悲的體諒你！」

‧‧‧

呵。

「哈哈！原來如此啊！」

「過來坐著吧」

「哦」

我們兩人就一起坐著，不算遠也不算近的距離。

為了讓自己不那麼混亂，我沉澱了一下心情。

我可以說出來嗎？

我有那個資格？

一定會被當作玩笑吧。

對一個男的。

我想說。

可以嗎？

這時候不說以後就沒機會了。

‧‧‧

「那個、」「那個、」

當我們說出了同一句話，同時轉頭

四目相交的那一瞬間。

我們停止了發言，

「那個，御幸前輩你還是先說吧。」

「你還是先說吧」

「不不、前輩優先！」

‧‧‧

難堪我嗎？

真的該說？

請允許我說吧。

「那個啊，澤村。」

「我‧‧‧對你‧‧‧‧‧。」

認真地看著對方。

「對你‧‧‧‧」

在腦子裡不斷的演示著各種情況的發生。

我想說出來。

但我最終就此打住。

「沒，沒甚麼，今天的月亮很美。」

我轉回頭，抬頭仰望今晚的夜空。

今天的天氣還不錯，

明亮的月光，襯著些許的星星

夜空在閃爍著。

真開心今天是個有月亮的日子。

這樣我就能轉移話題了。

為何我在最後一刻不說出來呢？

我不希望我這一番話影響到他未來的表現。

這時候背負著重大責任的他，不可以再次添加無謂的煩惱。

要不然他遲早會垮掉。

「啊、真的‧‧‧很美。」

他也轉頭抬頭看了看天空。

他似乎也有話想說。

「你找我有事？」

我這麼突然地問他。

「啊、那個、我‧‧‧」

他慌了？

「‧‧‧我有去搜尋聽說今天的月亮很美所以才找你出來的！」

「欸？」

「所以你要感謝我！哈哈！」

‧‧‧

「啊─是─這─樣啊」

「還不趕快謝謝我！看到這麼美的月亮！」

‧‧‧

「謝謝。」

對啊，

多虧他才能在這種在如此優美的環境兩人單獨的在一起。

他瞪大雙眼凝視著我。

他想不到我會這麼容易乖乖就範了吧。

驚訝是應該的。

吶、你知道嗎？

明天我就要畢業了哦，

也許不會再見到你了。

「那個、御幸前輩」

「？」

「我在想啊，你畢業之後，可不可以再一次見到你。」

‧‧‧甚麼？

「我很感謝你那一天接了我的球，總覺得跟你一起戰鬥，就所向披靡了。」

「是這樣啊‧‧‧」

我也很感謝你能讓我接你的球。

「我們可以再見面嗎」

這個問題，我猶豫了會。

我最終給出的答案

「只要你一直看著前方，就可以了。」

‧‧‧

我在講甚麼啊。

「‧‧‧‧好。」

對話就到此結束。

到最後，我們依舊仰望著星空。

我在心中，期許著有那一天的到來。

「御幸───該走了─」

「哦─」

那個夜晚，我離開了澤村。

臨走之際，我聽到他說的一句話

「我一定！會追上你的腳步！」

「呵、我等著你」

轉身之後，我就與倉持漸漸遠去。

只留下澤村在那原地。

－畢業當天

「全體畢業生請起立──」

「唱校歌───」

經過一些大人們的致詞，經過無數次的頒獎，還唱了畢業歌。

我們走出了場地。

和倉持他們約好了，今天夕陽之時，再去那個熟悉的地方。

這次是最後一次了。

我們這些人輕輕地走到練習場外，

夕陽的餘暉照耀著大地。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練習場的另一邊是那熟悉的口號。

奔跑著。

我的眼中只有那個人，

澤村。

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了。

今天最後一天也能看到你認真的表情，我也是放心了。

我沒能說出的話，就放在心底吧。

我們悄悄的來，又悄悄地離去。

謝謝你，澤村，還有

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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