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1987年,承太郎一行人展開為期五十天討伐Dio的遠征。

在新加坡停留的期間,日近黃昏,因為有些事耽擱的他們穿過了大片樹林,決定再找一間民宿短暫居住。

「很抱歉我們目前只能提供二間房,剩下的一間房已經讓先來的旅客居住了。」民宿負責人說。

「這不成問題,那就由我、阿布德爾、波魯那雷夫一間房,花京院你就跟承太郎一間吧。」作為這群中最年長的喬瑟夫‧喬斯達分配了房間。

「好的,我明白了。」被點名到的花京院回應道。

「那我們就在此處好好休息到明日清晨的六點,明天可要把這時間給彌補回來,好好地養足精神吧。」阿布德爾話一說完,眾人便進入被分配的房間內。

「...」承太郎自從剛剛開始就沉默了很久,一句話都不說。

「你先去洗個澡,然後就去睡吧,承太郎。」花京院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開世界地圖端倪著。

不久後,承太郎就從浴室裡走了出來,他肩頸上鋪著毛巾,拉著一角擦拭著自己的頭髮,上身只穿著一件貼身吊嘎,伴隨著從浴室竄出來的熱霧,顯得有些色情。然而花京院看見後又快速的別開了眼。

(我在害羞什麼啊...?!早該習慣了不是嗎?!)

花京院無法理解此刻的自己為什麼會閃過"色情"這種詞。

(我怎麼會抱著這種非分之想...對方還是承太郎,是太累了嗎?)

花京院再次地看向那個人,才發現那個人已經倒在床上睡著了。

「噗哧...看來這幾天你都沒能好好休息呢,直到剛剛都一直硬撐著吧。」

花京院站起了身,伸了個懶腰,自己也往了浴室的方向走去,洗完澡之後就該睡了。

約莫十五分鐘後,花京院從浴室走出,看了看現在的時間大概是晚上的七點鐘。

花京院望向外頭早已暗下的景色,樓層燈光星星落落的點起,雖有些都市浪漫感,但還是得拉起窗簾才比較安全,也許敵人就在不遠處監視他們。

回過頭來,注意到的是那熟睡的睡臉,花京院不知道被什麼力量牽引著,竟然來到了承太郎的床邊。

(等等...我應該是要去睡覺才對吧?)

(但是就一下下就好...一下下。)

花京院緩緩地坐下避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驚醒了這位仍在休息的男子。

他輕輕地靠上床邊,讓自己更容易觀察那男人的面貌。

(臉...承太郎的五官真的很精緻,看著會不知不覺會著迷的那種...)

(說起來這是第二次了吧,這樣近距離看著他。第一次是在日本他幫我拔掉肉芽的那時候吧。)

花京院的手不自覺地抬起,想要觸碰那人的臉龐。

就快觸摸到的那一瞬間,他似乎驚覺到自己接下來想做的事情,便快速地收回了手。

(我從剛剛開始就怪怪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還是去睡覺好了,總感覺現在的我很不穩定。)

花京院躺進自己的被窩裡,一手關掉了房間的燈,視線依舊往承太郎身上投去。

(承...太郎...)

也許是感到疲憊了,自己也很快的闔上了雙眼睡去。

(如果能和你一輩子在一起就好了...)

๑๑๑๑๑๑

「唔...沒想到自己在洗完澡之後就失去了意識...果然是太累了嗎?」承太郎從床上坐起身子,扶著自己的頭喃喃說道。

「現在幾點了...」看向一側的時鐘,竟然是凌晨三點。

「...」對自己感到無語,怎麼會在這種要睡不睡的時間點起床。

"噠、噠、噠"

周遭突然響起了腳步聲,距離非常近,承太郎一瞬間就拉緊了警覺,倏地拉開床被,雙眼在這黑暗之中快速的搜尋那聲音的來源。

(敵人嗎?!)

他注意到,右側有道不明顯的人影往自己的床位前方緩步前進。

「白金之星!」承太郎利用白金之星的極快速度一把抓住了那人,之後便打開了房間的燈光。

「?!」眼前映照出的是的同伴──花京院典明。

「你起來就出個聲,現在是非常時期...喂你有在聽嗎?花京院!」

沒想到自己抓住的那個人卻絲毫沒有動靜,對於自己的呼喚也沒有任何的回應,只是呆呆的面向前方。

「花京院!」承太郎更加大聲的叫著他的名字,卻是綠色法皇以一個反制還給了自己,而本人還是連個對視都沒有。

替身被綠色法皇給綁住,想當然暴力扯開也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對方是自己的夥伴,要是傷到他的替身,連花京院都會跟著受傷。

「喂!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好像聽不見般,花京院自顧自的走向門口,手扶上了把手。

「你這笨蛋回個話啊!」承太郎喊出最大的聲量。

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什麼的,花京院總算回頭看了眼承太郎。

「光...」花京院淡淡地說出了這個字,但接下來繼續往前邁步。

(...?!)

承太郎不禁驚訝了起來,他眼中看見的花京院,是個看起來沒有感情,兩眼無神的人。

「花京院...你難道被控制了嗎...?」承太郎意識到這不是他認識的花京院,想要用言語喚起他原本的樣貌。

「花京院你這小子快醒醒!你只是被別人操控罷了!花京院!」

然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人轉開了把手,走了出去。

"蹦!"門用力地被關上了。

束縛白金之星的綠色法皇的觸手也隨著時間漸漸鬆綁,最終完全褪去。

得以獲得解放的承太郎順手的從衣架拉下自己的學生服和帽子衝了出去,卻看不見那人的蹤影。

情勢緊迫,他決定先不叫隔壁房的波魯納雷夫他們,首要之務是先找到花京院。

這棟民宿就是簡單的兩層樓,承太郎匆忙的趕下樓,看到花京院的背影推開了大門往外走去。

從外頭射入了極其刺眼的光芒,只見花京院毫無懸念的走進了那道光。

下一刻──花京院典明便消失在承太郎的視線中。

「花京院!!!」卻換不來一句答覆。

๑๑๑๑๑๑

「唔呃...頭好痛...這裡是哪裡?」花京院捂著自己的額頭,甩了甩頭。

「這裡是...哪裡?承太郎呢?我不是在房間裡睡著了嗎?」環視四周卻空無一物而只有白茫茫一片。

「這難道是替身攻擊?!肯定是的...其他人也被攻擊了吧?那我得盡快破除這一切,去跟喬斯達先生他們會合。」起身之後,在這白的讓人有些不舒服的空間裡遊走,儘管花上了些時間,還是找不到半點蛛絲馬跡。

「這裡還真是什麼都沒有呢...到底該怎麼出去?照理來說不管怎麼樣的替身都會有些破綻的。」

花京院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瞬間,眼前的景色突然全數變化,這個空間彷彿像是...

「這裡...是教室?」花京院無法理解敵人到底在打什麼計謀。

「...您家的典明在交際上似乎有些困難,與其說是別的孩子討厭他,不如說是他不太願意跟其他人有交集...身為一個班導師的我有點擔心。」

「事實上...身為他的母親,我也不清楚為何那孩子會這樣...」女人握緊雙手,語中帶著有些堪憂和無奈。

「是母親的聲音...難道這裡是過去?!」花京院瞪大雙眼,吃驚的合不上嘴。

「不...這裡並非過去。」身後傳來稍嫌稚氣、熟悉的聲音,花京院轉身的那剎那更是被那嬌小的身軀給震驚。

有著相同髮型、髮色、瞳色、臉型,從剛剛的聲調來看,這就好像是過去的自己一樣。

「這裡是你的記憶描寫出來的區域,大哥哥,不對、應該說是長大後的我,對吧?」

「啊...嗯...」花京院自小就相當聰慧,只是因為封閉了自我才不易被周遭的人注意到,所以這種推論也是輕而易舉。

「吶、正如你看見的,這裡跟你記憶中一模一樣,母親在跟導師談事情。但是唯一不同的就只是你跟我現在在同一個地方見面、說話。」孩子接著說:

「未來的我,你也親身經歷了像我一樣的痛苦。班上的人氣王,通訊錄到底有幾個人呢?五十個吧?或許有一百個也說不定呢。而我,誰都不認識、沒有人願意了解我,綠色法皇的存在,我誰也都不能說,就算說了也大概會被當成神經病吧?然後父親母親就會感到傷心,也要跟著承受這種沉重的罪孽。所以我選擇不說,換來的結果就是──誰也不在我的身邊。」

幼小的他,臉上掛著扭曲的笑容,花京院明白,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真心話,一直藏在心底未能傳達出的話語。

「吶、未來的我,你現在有比較好嗎?你有交到好朋友嗎?回答我。」

「這當然...我遇見了他們...咦?」花京院原本想說些什麼卻又停了下來。

「...看來是沒有嘛。」

「不是的!我有!」極力反駁。

「那他們的名字是?」

「我...這個...」

「看吧,連朋友的名字都說不出來,未來的我,即使過了十幾年還是無法獲得救贖嗎?」

「不是、不是的!我有...我有朋友!」腦中卻無法浮現任何一個人的身影。

花京院的眼神逐漸黯淡了下來,忽然感到一陣的暈眩感,整個人倒至地上,從前的自己便在耳邊細語說道:

「你將永遠活在自己的黑暗之中,永遠...。」

閉上眼前的最後一幕,是小時候的自己戴著陌生的面具。

๑๑๑๑๑๑

「嘖...這是替身攻擊...」承太郎握緊雙拳,快步走上樓衝進了其他同伴所在的房間。

「老頭子!波魯那雷夫!阿布德爾!快起床!」按下了所有電燈的開關,整間瞬間燈火通明。

照理來說,這種聲量他們就該被吵醒了,但是他們卻個翻身的動作都看不見,只是他們都緊皺著眉頭,身上還不斷冒著冷汗。

「這裡也被控制了嗎...?那混蛋...等著被我揪出來吧。」

心情更加鼓譟,眼神變得銳利。

「白金之星!」

承太郎奔至民宿外頭,他認為敵人可能潛藏在此樹林中,但是就算使用白金之星它那可以從漆黑中發現蒼蠅的眼力,還是看不見像是人影般的輪廓,這意味著,敵人並不在這裡。

「在哪裡!那混蛋到底在哪?!快想想...」用力了抿起唇,腦內思考著這段時間經過的地點到底還有哪裡適合躲藏。

(這一帶基本上都是樹林...以一個替身能力來說攻擊超過數公里的範圍機率可說是為零...路上也沒有看見特別詭異的人,剛剛也用白金之星來回看過好幾次了,就是找不到...哪裡!到底是哪裡?!)

「喂...等等...該不會!」承太郎急奔回到了民宿裡頭,上了二樓。

(我記得這裡的負責人有說前陣子有旅客先過來住了,怎麼會遺漏掉這種地方。)

承太郎放輕了腳步,接近了那扇從未被自己人動過的門。

轉開了門,宣示著:

「我曾經在某本書上看過,上頭寫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๑๑๑๑๑๑

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人竟然躺在感覺很久不見卻很熟悉的床上。

「我的房間...?這裡是日本嗎?」花京院撐起身子,自己身穿睡衣,頭髮也亂糟糟的。

「我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啊、糟糕,今天可要去上學吧。」換上了平時的綠色學生服,整理好了自己的儀容後,提起了書包便往學校的方向前去。

走到教室裡,並沒有一個人向自己打招呼,每個人的眼神就算是有飄到自己身上,又迅速地投往原本的視線上,完全不理會。

(今天還是一樣...嗎...)

花京院暗自想著,不過他早已習慣十七年,被無視的感覺。

就跟平常一樣,上課就上課,老師也不會特別去叫自己去朗讀課本中的內容,也許老師也怕尷尬吧。

到了中午就自己買了午餐,偷偷坐在天台上仰望著天空、看著白雲一片片的飛過。

放學後,此起彼落的「我們一起回家吧」的聲音落入自己的耳中,偏偏那機會並不屬於自己。

很快地,一天一天的過去,這種痛楚仍然持續著,唯獨只有在中午看見天空的時候,心情會好上許多。

「自由...現在的我就像是被囚禁在地獄中吧。看見一望無際的天空的時候就會感到很放鬆,有種很遼闊的感覺。也只有這種時候可以暫時忘記那些令人感到厭煩的事情。」

這天中午,花京院依舊來到了天台,靠上一邊的鐵網,忽然抓緊胸前的衣襟。這並不是生病,準確來說,他覺得這幾天來,心中好像缺了塊什麼一樣,總是會隱隱作痛,彷彿失去了部分靈魂。

並不是因為這十七年來的孤獨爆發了,這點他很清楚。反倒是失去了什麼,失去了...什麼很重要的事物。

「我到底在渴求什麼...?」

突然,花京院的腦海掠過一個身材魁武的背影。

「咦...?」

接著又閃過一些不知名的模糊面孔,實在太模糊以致於辨認不出來。

只覺得那些人臉上好像掛著笑容...是極其溫柔的笑靨。

「他們...是誰?」

๑๑๑๑๑๑

「竟然被你找到了嗎...空條承太郎...」

壓低高頂禮帽的帽沿,身穿黑色燕尾服,在胸前會隨著動作來回晃動的是用鏈條連結的金色懷錶,而聲音稍有點沙啞的男人正佇立在自己面前。

「就是你這傢伙嗎...!」承太郎二話不說就叫出了白金之星,揮出了一拳。

「哎呀呀、要是你把我打死了,花京院可就再也出不來了哦。」

承太郎瞬間止住即將擊中敵人臉部的攻擊。

(這男人...毫不害怕嗎...連攻擊都不躲的。)

「嘛嘛、不要掛著這麼可怕的表情嘛。」男人抬起了頭,映入承太郎眼簾的是那陌生的詭異面具。

(這面具讓人感到很不適...)

一邊想著面具的事情,一邊用著質問的語氣開口:

「你也是服從Dio的人嗎?」

「服從這種說法什麼的我不喜歡,但是我確實是想要拿到那筆大額賞金。你想想嘛,有句話是說『錢可以解決一切問題』,不是嗎?這樣我在邁向人生勝利的道路上肯定能夠一路順遂。收買人心,然後看著別人跌入深淵...那真是極品...!」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沉醉在那美好的幻想中,時不時還發出令人作噁的笑聲。

「很可惜你得繼續作夢。花京院人在哪裡!還有把老頭子他們給恢復原狀!」承太郎忍耐已快到極限。

「嗯嗯──繼續發狂、繼續發狂!我就在等你理智斷線的那一瞬間,嘻嘻!」敵人喊出意義不明的話語,似乎在等待著些什麼,並且極為調侃的繼續說著:

「吶吶吶!我好想看看你陷入黑暗的樣子。知道嗎?人都會有一些不堪回首的過去,那是種無法被治癒的傷痕、而我最擅長的就是玩弄這些記憶...」

他忽然抬頭看向了天花板,說:

「我啊、曾經是個心理治療師,我看過太多太多的人因為種種打擊、受挫便一蹶不振的人。也許他們認為來到這裡就可以得到繼續前行的希望吧。」

「一開始我會為這些人感到惋惜,還乖乖的去跟他們說說話,假裝自己很像聖人一樣...但持續了一段時間,我竟然感到特別可笑,認為自己像是白癡一樣。明明那些就是自己放棄自己的人,為什麼我們這些精神正常的人要去負責開導他們?。不知從何時起,我並非做救贖這檔事,而是開始會引導他們墮入地獄...像他們那樣的傢伙啊...一輩子都活在陰影裡算了!」

就算隔著面具,也能感受到對方是用著多麼扭曲的表情向自己述說。

「然後更為我如虎添翼的是,這傢伙出現了...!」他的身後出現了像是人形模樣的形體,是替身。

「好像上帝聽到我的聲音一樣,給了我這股力量。他的能力是可以不用透過接觸對應的人就可以偷偷涉入對方的記憶,挖掘出想隱藏的黑歷史,然後在睡夢中不斷重複播放...久而久之,這個人就會因為這種精神壓力而撐不下去,就好像是──那心中名為希望的燭火被吹熄一般,再也無法繼續燃燒。」

他的視線往承太郎看去。

「但是啊...我不知道為什麼,空條承太郎,唯獨你就是沒有進入我的能力效果中。至少在目前為止,我看不見你設法掩埋的黑暗...」

「到底要講多久──白金之星!」

「歐啦!」

承太郎終於忍不住出手了,卻沒有打到實體的觸感。

「怎麼回事?!」承太郎眼前看到的是那拳竟然穿過了敵人的身體。

「啊啊、忘記跟你說了,現在的你是不可能打到我的。我們來做個結論吧,也許你成長過程中沒有遇到重挫的事情,但是我可以創造...怎麼創造呢?嗯...讓花京院典明就此消失在這世界如何?」面具男戲謔著。

「胡說什麼!」承太郎認知到目前的狀況對於自己相當不利,他必須想辦法找出一道破口。

「再過五分鐘,花京院就會因為逃離不了那孤寂的痛苦,永遠的沉睡在我為他創造的空間。你想想,救不到自己的同伴,心裡肯定很痛苦吧?嗯?哼哼哼哼...嘻嘻嘻...」詭譎的笑聲再度響起,彷彿昭示著自己的勝利。

(這傢伙,把花京院引誘到那奇怪的光裡就是為了讓我動搖嗎...可惡...意外的有效...)

承太郎瞋視著對方,但勾起看起來頗有自信的嘴角。

「可是啊...未免也太小瞧花京院這人了吧?那傢伙才不會就此作罷。」

๑๑๑๑๑๑

今天是第幾天了呢?

花京院典明自從開始感到心靈空虛之後,他每天睜開眼睛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思考著那些人影、沒什麼印象的畫面。

事實上,他連為什麼會閃過那些情景也不能理解。

因為不管怎麼努力回想,他總是無法從之前的記憶得到解答。

他所想到的就只是自己在教室孤零零的做著自己的事。

下課漫步在學校的走廊間,偶然聽見附近的女生群興致沖沖的談論著喜歡的人的話題。

「真的假的!你會喜歡那種人哦,真意外!」女同學A說。

「那種獨特的魅力...真的很棒...」女同學C雙頰泛起了紅暈,還有些難為情的捂住自己的臉。

「嗯嗯...我可以理解。」女同學B將手托在下巴,點了點頭。

「嗯...我是不太喜歡那種肌肉發達的傢伙啦...總覺得看上去不太順眼。」A表示自己的喜好不同。

「不過他最近不是請了好幾天的假了嗎...說什麼要去國外要解決事情的。」

「嗯嗯、也許有什麼家庭糾紛吧?畢竟他是混血兒嘛。」

(總覺得好熟悉的背景...)

花京院偷偷停下了腳步,對於那謎底有什麼幫助也說不定。

這時候另一位女同學D也跑過來參與話題。

「你們在聊什麼啊?」

B開口說出的話,令花京院震撼地瞪大了雙眼──

「就是『空條承太郎』的事情啊!」

(什麼...為什麼我反應這麼大?)

花京院的心臟像是被重擊一般疼痛,他捂上自己的胸口,攙扶著牆邊蹣跚的走往保健室。

(好熱...全身在發燙...)

「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是否能讓我在這邊休息一下呢?」花京院用微弱的聲音詢問裡頭的老師。

老師看見學生滿臉寫著痛苦,就趕緊帶領到空的病床要他躺下。

「很高的燒呢...你先吃這個藥緩解一下...」遞來的藥丸迅速的吞下後,便很快的在床上沉沉睡去。

下一次睜開眼,外頭的景色已至黃昏。

「怎麼樣?有比較好了嗎?」老師過來查看情況。

「喔...嗯,確實是比較舒服了。抱歉,麻煩老師了。」花京院從床上起身,走到老師旁邊。

「老師,我想請問一件事。」

「怎麼了嗎?」

「『空條承太郎』他是哪一班的學生?」

「嗯我看看喔...跟花京院一樣同一班哦?啊、不過你轉來沒多久之後他就請假了,也許你沒什麼印象吧?」

「...是這樣啊,謝謝你,老師。」花京院雖然外表看起來沉著冷靜,但內心充滿了疑問、不解,甚至還感到有些心跳加快。

他走出了保健室,回到教室拿起掛在桌邊的書包,向外頭行走、快步...奔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平常我還是會觀察環境的...班上的同學的名字我應該都記起來了才對!腦中卻沒有任何一個關於他的印象...」

「他的模樣、他的聲音,什麼都沒有!一片空白!為什麼!這實在太離奇了,就好像、就好像那段記憶全部被刪除了!」

花京院十分不解,但也隱隱約約感受到了,這件事情的不尋常。

無意識的在街道中胡亂奔跑,忽然停下了步伐,抬頭一看發現了一棟日式傳統住宅。

「這裡是?好熟悉的感覺...」

不知為何地又迎來了一陣暈眩,花京院閉緊了眼,腦海出現了看不清面孔的人,他正非常靠近地看著自己,撫著自己的臉低聲說著:

「花京院,你可別亂動,失手的話你腦袋就要升天了。」

自己看著那人的背影,向他提出了一道問題:

「為什麼你要冒著生命危險救我?」

「誰知道...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當自己再度張開雙眼的時候,兩頰似乎有什麼東西流過。

「我在...哭嗎?」

抬起手,用手指沾了沾濕潤的眼角。

「明明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卻覺得好溫暖...就好像是光一樣...心情變得好平靜。」

花京院淡淡的笑了。

๑๑๑๑๑๑

「唔呃!」承太郎不管怎麼攻擊敵人,他的拳頭總是會莫名地穿透對方的身體,也因為距離拉近的關係,敵人都會趁這個時候還擊,但是下手都莫名的輕,會感到疼痛、卻不至於大量吐血那類。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這個人會瞬間移動。下一秒他都能在奇怪的地方出現。一下躺在床上、一下坐在椅子上喝茶。整間房間就大概只有浴室前方的位置沒有被站過吧。

「嘖...真的很棘手。」承太郎抹去嘴角的血,他知道這個人不想直接用物理手段解決自己,反倒是想從自己因為精神崩潰而被控制的那瞬間獲得快感吧。

乍看之下沒有任何解決方式,但下一瞬間撇過房間裡的鏡子中的自己,好像從中獲得了什麼靈感般,開始湊合之前名為線索的拼圖。

(鏡子...能夠照出自己的樣子...假的...心理治療師、面具、還有那個懷錶...晃動...)

「哼哼...哼哈哈哈。」承太郎開始大笑了起來。

「嗯?怎麼了?難道時間還沒到你就崩潰了嗎?自爆?」敵人感到非常的疑惑。

「不...我找到勝利的道路了...」承太郎作勢要再次攻擊敵人。

「所以我說啊你是不可能打敗我的啊!嘻嘻!」「吵死了!白金之星!」

「歐啦!」承太郎跑了起來,往敵方衝去。這回速度都比以往幾擊的都還要快上好幾倍,好像快擊中對方的替身的剎那,敵人冒了冷汗說了句:

「好快!要被打到了!得趕快先收回來...」

這次,承太郎整個人都穿過了那個敵人。

「咿嘻嘻、看吧看吧!還有最後的一分鐘...就快了。」

「哼。」冷笑了下。

結果目標並不是那個現在站在眼前的敵人,而是往他身後的的浴室打去。

「你小子!」

頓時整間廁所的結構崩壞,水管被打破,內部的水也因壓力過大被噴出管外。

隨著時間過去,塵灰消散,慢慢顯露出的是有隻手接下了自己的攻擊。

「哦...我推論是對的啊。終於出現了,本體。」

๑๑๑๑๑๑

花京院繞了一陣子的路才發現學校在旁邊,再按照平常的走法回到家。

他洗個了澡,用毛巾擦拭了頭髮,躺在床上。

(胸口附近暖暖的。)

這讓他哽咽了許久。

「那個人的背影跟我第一次閃過的一模一樣...」

花京院在床上輾轉難眠,他不斷地推測這一切的事由。

自己的記憶被刪除了一大塊,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麼又會片段地出現影像。

對了──是因為自己察覺到心靈空虛的時候。

內心渴求著什麼。

眼前好像閃過方才聲音的主人的身影,他伸出了手卻撲了個空。

用手臂遮蓋又不小心流下淚水的眼睛,不知不覺中就進入了睡眠。

清晨五點就突然醒來了,也沒有什麼睡意的花京院,決定再前去那個日式房屋附近晃晃,說不定能夠再回想起什麼。

結果繞了一陣子,好像沒能再憶起任何事件。

「去學校吧...」花京院顯得有些失落。

他早已對上課這檔事心不在焉,而是透過窗戶看著遙遠的彼方。

(空條...承太郎。)

他想著這個名字,然後他下定了決心要去做一件事。

下課鐘響,花京院找到昨天討論這名字的女同學們。

「那個...不好意思...」欠缺交際能力的花京院,靦腆地開了口。

「是、怎麼了嗎?」

花京院冒著汗,深吸了一口氣:

「你們有空條承太郎的照片嗎?」

「咦?!啊啊、有是有...」「可以稍微借我看一下嗎?」

「是可以...等我一下哦。」這位女同學翻了翻書包,從內側拿了三張照片出來。

「我比較害羞...所以我只敢從後面拍。」她耳根紅了起來。

「沒有關係的,謝謝妳。」花京院取起了照片,專心的看著。

「沒想到你還偷偷藏著這種東西啊!哈哈!」B拍了拍她的肩膀。

「因為承太郎周圍都充滿了女性啊...我很害怕的說...」

花京院已經聽不進她們聊天的內容,因為他意識到這件事──

這些照片上頭的背影、側臉,跟那些自己想起來的完全重合。

心中盪起了陣陣漣漪。

「謝謝妳...」花京院放下手中的照片還給了那個女生,快步地離去。

下一件他必須做的就是,跟老師請個假。

老師很颯爽的答應了,這讓花京院有些意外,這樣也好。

不過,請了假之後並沒有直接出了校門。

而是偷偷的去到天台上。

「我...明明不認識你...」

「為何如此地懷念、如此地──!」

「──想再見到你一面啊...!」

花京院捂上自己的臉,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感情,淚水從雙眼中宣洩而出。

๑๑๑๑๑๑

「既然你已經被我知道你的能力了,這場勝負,你注定會輸。」承太郎眼神堅定,看的出來,他非常有把握。

「嘖...混帳小子...你怎麼知道的...」面具男的語氣跟之前的猖狂相比之下,很明顯地收斂了許多。

「在跟你解釋之前,我得先做一件事。」

下一秒,承太郎往敵人胸前揮出了一拳,目標是──

「就是把你這個垃圾懷錶給打爆。」「歐啦歐啦歐啦歐啦──!!!」

敵人還來不及防守,整個人扛下了那一連串攻擊,力量之大,連牆壁都被打出了一個大洞,飛出了整棟民宿外。帽子、面具隨著強烈的風壓被吹至一旁,而人,倒地不起。

「嗚痾...!」口中噴出了鮮血,胸前的懷錶也因為衝擊的關係,連同鏈條都一起被打成碎片。

承太郎從大門緩緩走出,靠在柱子邊從口袋掏出了一包菸,點燃菸頭,吸了一口、吐出,接著緩緩說道:

「你說你曾經是心理治療師對吧。在破解你這戲法之前,要先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有些心理治療的方式,是透過一種『催眠』的方式去引導患者。在被催眠的情況下,患者都會依照你的問題回答出答案。換句話說,有點類似於意識操控的那種感覺吧。」

「我跟你見面的那一瞬間,我早就中了你的催眠。而方法就是利用那晃動的鐘錶。」

「但是我並沒有注意你的鐘錶太久,反倒是你那詭異的面具吸引了我的目光。大概就是要分散我的注意力吧,因為害怕我去懷疑那個錶。」

「利用人類的心態,那便是會注意特別奇怪的物品,忽視了其他看起來比較正常的事物,但實際上那正常的事物還是存在在視線的邊緣。」

承太郎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頭:

「就算自己感覺沒有意識到,大腦已經無形中把那些接受到的訊息處理完畢了。」

「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麼對我下暗示的,但我開始攻擊的那一瞬間,你的樣貌就只是個『幻覺』罷了,本體早就偷偷地躲在浴室裡,而你讓替身偷偷附在幻覺上,好讓你反擊。」

「至於為何我會知道你在浴室裡,因為感覺整個房間都被你那虛假的幻象經過過了,唯獨就是沒站在浴室前過。要是被穿透過的攻擊給打中了可不就糟了?你說對吧?」

敵人眼睛布滿了血絲,面目猙獰。此時此刻的他,極度絕望。自己的套路反被敵人將了一軍,十分難受。明明身為一個心理治療師,心理卻意外地脆弱。

承太郎走過來,抓起面前這雙眼失神的敵人的領口,把人上半身給拉了起來。

「小子,快把花京院放出來。」承太郎語中帶著威脅,好像不滿足他的要求就會馬上開扁,直到自己妥協。

「呵呵...花京院...那傢伙...大概真的不會出來了吧。」虛弱的說著。

「你說什麼?!」

「那個空間,事實上是類似於人的另一種精神狀態...我只是激發了他的黑暗面...要是他無法在時間內面對黑暗的話,他就會一直困在那裡面...就算直接把我打昏、打死,也沒有什麼效果...現在大概還有三十秒吧...」

「...嘖!」狠狠的把敵人重摔。

承太郎把手邊的菸丟至地上,用鞋跟用力的來回捻熄。

焦躁不安...

走到花京院消失的地方,用力地嘶吼著──

「喂!花京院!回答我!」

「我認識的你可不是這樣脆弱的人吧!花京院!」

「被什麼自己的黑暗打敗的、別開玩笑了!」

「──我絕對不允許你就這樣從我身邊突然消失!!!」

「花京院典明!!!」

๑๑๑๑๑๑

"滴答、滴答、滴答、唰──"

「下雨了...」花京院的身體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雨給淋濕。

「明明剛才的天氣還好好的...」

花京院的淚水和雨滴混雜在了一塊。

「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你了...承太郎...」

頓時,所有的雨滴都停在半空中,沒有再繼續的下降,就好像是時間被暫停了一般。

「未來的我。」

花京院猛然回頭,發現是戴著陌生面具,小時候的自己。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抱持著疑問。

「我是來向你確認的。」

「確認?」

「因為我覺得胸口附近很溫暖...這是我未曾體驗過的...吶、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小小的手緊緊抓住了胸口的衣襟。

「溫暖...」

「是的,非常的暖和...你也是吧?就彷彿一直以來的空虛被填滿了那樣。為什麼呢?」

「似乎有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誰?」

「他名叫...空條承太郎...」「明明不記得他是誰?」

「嗯。」「為什麼你覺得他很重要?」

「他是...把我從深淵中拉出來的人...」「為什麼你這麼肯定?」

「雖然我想起來的只有一點點...但是記憶中的那個我,曾經問他為什麼要冒著生命救我,那個人說了:『不知道。』」

「什麼意思?」

「他對一個素未謀面的我、這樣孤獨的我...伸出了援手...這是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做真正的溫柔,溫柔到令人想哭...」

花京院看著幼小的自己,沒有遲疑地說道:

「我遇見他之後,我的人生有很大的轉變。因為除了他之外...我還有看見其他人的身影...他們都願意對我笑。我不再是曾經的花京院典明,那個倒在泥沼裡,逐漸下沉的花京院典明。」

「空條承太郎,就是花京院典明的光!我已經不再孤獨了!」

在花京院說完這一句的同時,時間開始流動,面具發出了"喀喀聲",接下來一道巨大的裂痕從面具中央開始延伸,陌生的面具硬生生的分裂成了兩半,向兩側掉落。

「嗚...嗚嗚...嗚啊啊啊──!」小男孩嚎啕大哭了起來,他不斷用那小小的手拭去滑落下來的淚珠。

花京院緩緩地邁步向前,跪了下來,伸出了雙臂──抱住了瘦小身軀的他。

「已經...沒事了...『我...』」花京院這句話像是對著小男孩也同時對著現在的自己說道。

「我已經...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花京院也悄悄的流下了眼淚。

兩人痛哭一陣子之後,太陽也偷偷地從烏雲中探出頭來。

小男孩牽起了花京院的手,拉往上天臺的門前。

「你待會開始下樓之後,就直接過去你之前經過的日式房屋那裡,在這途中,千萬不要回頭。」

「咦?」

「照我說的做...絕對不要回頭喔!」

「好了好了!該走了!時間已經不多了!」他推著花京院的腿,示意要人離開。

花京院一邊被推力驅使著往前走,一邊轉頭看著小小的自己,身體竟然逐漸消散,化成點點光輝。

「未來的我,請你不要忘記此時此刻的心情。這將是幫助你持續邁進、保護重要的人的決定因素──」小時候的自己竟然露出幸福的笑容。

花京院踏上了往下層的階梯,這就代表無法再次回頭了。

「這裡已經不是現在的你該在的地方了...」

最終,小時候的身軀在空中消散。

(謝謝...曾經的我...)

花京院也快步地走下樓梯,一面想著。

很快的,花京院走到指示的地方,卻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但發現了戴著黑頂帽子,穿著稍大的學生服,藍綠色的眼睛,靠著圍牆的孩子。

他突然挺直了身,用那純淨無潔的雙眼直視著花京院後,便迅速的跑走了。

「等等...!」

跟那個人的外貌相比,實在是太過於相像。

也許是這個關係,花京院想都沒想的追趕著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繞了一段路在之前都沒注意到的鳥居前面停了下來。

「這裡有這種東西來著的嗎?」

花京院低頭沉思著,大概是之前沒有經過這邊吧。

「啊、對了,你...」

他似乎想起原先小男孩的存在,正想要叫他的時候卻發現不見了人影。

「好不可思議的人...」

花京院掛念著男孩的事情,獨自一人往鳥居走了過去。

隨著與鳥居的距離縮小,眾多的記憶突然湧入了花京院的腦海中。

自己手上拿著畫筆,看著那個人從階梯下走下...

「這裡...這裡是!」

是的、

「這裡是與你相見的...最初的地方...!」

鳥居中間忽然出現耀眼的光芒,花京院知道,這是這個世界的出口。二話不說,花京院奔進了那道光芒。

他的情緒愈加高亢──

「終於可以...」

「到你的身邊去──!」

๑๑๑๑๑๑

「三...二...一...」

敵人喃喃數著最後的時間。

「零...嘻嘻嘻、哈哈哈!!!承太郎,最後你還是沒能等到他回來!!!想必他得孤零零的過一輩子了吧?!」

「可惡...」承太郎把手中的菸盒給捏爛,另隻手的指甲快要刺進掌心。

「破綻百出呢,承太郎...你也永遠的活在黑暗之中吧...!」敵人叫出了替身,想要讓承太郎就此陷入沉眠。

「你這個混蛋...!」承太郎本人也揮出了拳頭,正準備給對面重創。

忽然有一股力量拉住了承太郎的手,迫使承太郎停下了攻擊。

「綠寶石水花!!!」擊退了對方的替身。

承太郎驚訝的看向拉住自己的手,綠色的袖套,沿著手臂一路看向了主人。

「花...京院...」

「我回來了,承太郎。」花京院勾起了微笑,訴說著。

「怎麼可能...你怎麼從那裡回來的...!」

「雖然你一開始能夠刪掉我的一部分的記憶,但是你卻忽視了人類與人類之間的羈絆。」花京院慢步靠近了敵人。

「每個人都會有害怕失去,跌入谷底的時刻。乍看失去希望的同時,卻會有人願意對你伸出雙手。這時候快熄滅的蠟燭,因為他人的幫忙重新點燃,又恢復到之前的樣子。」

花京院蹲下來,用了憐憫的眼神看著他。

「你到底在渴求什麼呢?在我看來,沒有走出黑暗的,一直都是你。」

敵人瞪大了雙眼,不知為何的閃過了無數個之前為病患們診治的畫面。

๑๑๑๑๑๑

「醫生...」「醫生...」「醫生...」

我接過太多太多不同的病患。

有些老至七八十歲,有些的甚至只有剛上小學那樣的年紀。

理由有很多:破碎的婚姻、感情糾紛、家庭失和、課業的壓力、周遭人的期望過大...

當初我很願意聽他們說說話,偶爾教他們一些調適心情的方式,我總以為他們都能重新找回自我。

但是效果往往不盡人意。

長期的沉悶有點快壓垮我這個人。

直到我遇見一個叫做艾瑪的女孩。

「啊,你就是我的主治醫生對不對!我叫艾瑪,請多指教!」

我跟她初次見面的時候,她並不像其他患者明顯的落魄,她的字字句句帶著活潑的氣息。

兩個月的這段期間,她每天都在約莫下午兩三點的時候報到。

她根本沒有什麼太多負面的情緒,反倒是很像跟朋友這樣說著今天有發生什麼樣新奇的事情,雖然很奇怪,但她確實的讓我對這份職業產生了曾經的熱情。

有一次我診療時間快到的時候,問她,為什麼會想來心理治療。

「唔...大概是因為想找人聊聊吧。我父母都因為空難死掉了,妹妹還小,就算說了她大概也不懂吧?」

她既然都這樣說,那我也不過問多餘的事情了。

「如果有什麼事情就跟我說,我會盡可能的幫助妳。」我說。

「嗯!」她綻開了笑容。

「對了,醫生,這個給你。」看著她東翻西翻的,從口袋拿出一塊懷錶。

「為了表達謝意,我用我打工來的積蓄買了一個懷錶,上頭還刻了你的名字哦!」

我感到非常的驚訝,這大概是我第一次收到來自患者的禮物。

「但是你不是還得負責照顧妹妹、和自己的學貸嗎?」

「嘛嘛、你就收下嘛!錢再賺就有了啊──」然後就拉起我的手,硬是把懷錶塞到我的手上。

「謝謝妳...」我看著懷錶,輕輕地道謝。

「我才想謝謝你,醫生。好啦!今日的診療結束了對吧!那我走囉!」女孩快速的站起身,往診間外頭走去。

隔天,我想著女孩今天還有什麼有趣的事情要對我說呢?

抱著期待的心情,看著時間一到,卻發現她沒有來。

大概是去加班了吧...

我這樣天真的想著。

過了一天、兩天...過了一個月後...

我以為大概是艾瑪心中的疙瘩被治好了吧,所以再也不過來了。

嘛,雖然這樣有點寂寞。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太棒了。

...

「昨晚八點十五分,某學生晚自習經過校園的某處,發現地上有一具扭曲的屍體。他嚇得趕緊打電話給警察。之後警方發現,從屍體上找出了一封遺書。警方推測,這名死亡的學生大約是從六層樓高的地方一躍而下,遺書中有寫到自己有去做心理治療...警方表示,他們將會持續的追蹤。」

在我看見這則新聞不久後,就有警察敲了敲我家的門。

「我們是警方,關於今早報導的內容...」

他們一提之下,我才發現那個死者,是她。

我呆愣愣的看著他們,他們對我說想請我協助他們釐清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我也按照他們所提問的,一五一十的回答了。

之後我平安的回到了診所,一如往常的坐在診間,聆聽著患者所想表達的心情。

但有所不同的是,我對此事陷入了無盡的漩渦之中。

我總是會想起艾瑪的事。

我懷疑是我的能力不足。

我時常做惡夢,在半夜驚醒,全身上下到處都冒著冷汗。

為什麼我會來當心理治療師呢?

連一個年輕生命都救贖不了,我還來當什麼治療師?

我茫然地看著懷錶,任由時間流逝。

過了一個月,活在自責中的我無法再繼續擔任心理治療師的職位。

我的精神狀況變得愈來愈奇怪,肉體也逐漸消瘦,做事上也力不從心。

「聽說了嗎...這個人曾經負責的患者到最後還是自殺了...搞不好是他暗示的呢。」

我在社會中載浮載沉,不知道哪來的謠傳,許多人十分唾棄這樣的我。

我不想面對這一切...不是我的錯啊...

──最後,我逃避了現實。

往後,我看到出現在新聞上的自殺案件,都認為是他們自己放棄了自己,自甘墮落。

暗示?好啊!就讓你們看看,人心的脆弱。

我帶上了懷錶,透過我熟練的催眠技術,在逆境中翻身。

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為樂的我,成為了這社會的敗類。但是沒有一個人能把這件事公諸於世。因為他們早就自生自滅了。

我總感到一種意義不明的空虛,我想要填滿我的空虛。

我想要得到我想要的事物,但我總是不知道我缺的是什麼。

所以我認為,只要透過掙取名利,不斷的往上爬,大概就能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並且得到它了吧。

我在原本的小鎮裡獲得一身榮耀,但心中的洞還依然存在著。

不是...不是這個。

正當我想去追求更高的地位,一名聲稱Dio的男人出現了。

「我可以幫助你獲得你的幸福。只要你幫我達成一件事。」

「那就是去解決掉承太郎一行人。」

站在面前的他,好耀眼。

我竟然就這樣地相信他,相信他可以縫補我的傷口。

我用了累積來的財產,買通了各方消息,知道承太郎他們正在新加坡停留。

我...我想要得到...

所謂的幸福。

๑๑๑๑๑๑

「那種東西,鬼才知道!」敵人突然很激動的說出了這句話。

「...」花京院絲毫沒有任何的動搖,靜靜的看著他。

「我只是想要名利而已...然後看著周圍人崩壞的樣子...僅此而已。」

花京院突然站起了身,走到懷錶掉落的地方。

他把壞得差不多的懷錶撿了起來,端倪了一會兒,放在敵人的胸前。

「花京院...?你在做什麼...」承太郎走了過來,查看情況。

「這上面刻著名字。我想這大概是對他來說很重要的物品吧。」花京院說著。

鐘錶因為外力,又更加殘破。

這時,眾人注意到,在鐘錶之中,夾著什麼白色物件,疑似是紙條。

「失禮了。」

花京院輕輕的拿起了那樣物品,攤開來看。

敵人震驚了。

因為他從來都沒看過那種東西。

花京院緩緩道出了紙條的內容。

๑๑๑๑๑๑

醫生,我是艾瑪。

要是能把這些話都傳達到就好了。

我當時沒能把一切告訴你,真的非常抱歉。

事實上,我背下了死去父母的債務。

我打工的地方,其實真正的樣子是他們那夥人的基地。

討債集團不斷地利用我妹妹來威脅我。

要我去走私非法商品。

他們宣稱,只要我去做,就能保障我妹妹的安全,而我也能從中獲得大款金額。

至於我怎麼來這裡的,是我哄騙他們,說我有精神上的疾病,如果不能獲得治療,我大概很難繼續幫他們做事。

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答應了。

但是他們說,他們會派出一個人來監聽我的對話內容。

要是被聽到對他們不利的內容,我回去大概就會被打吧。

所以我才利用我生活中的事情,分享給醫生聽,好讓我在黑暗中求得一個安慰。

他們也會確保我身上沒有任何的紙條、信件,才放我進去診間室。

然而我在無意中聽到內部說了,過沒多久,要把妹妹賣出去。

之後,我在街上買了金色懷錶。我對組織說,想要利用這個懷錶來確定現在的時間。這樣對走私也有幫助。這好像降低了他們對懷錶的戒心。

我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撬開懷錶,寫了這紙條塞進去。

我寫這些並不是說特別要讓醫生你去幫助破案。

我想讓你知道,接下來的一切,並不是你的錯。

能夠轟動社會的方式,只有所謂的極端。

我想要揭開這人類的黑暗面,我不想再讓更多人受難。

醫生,謝謝你。

跟你相處的時光,真的十分令我高興。

我感到...特別的幸福。

請你放心,我臨走前,一定帶著關於你的回憶,微笑地離開人世。

๑๑๑๑๑๑

「...」花京院念完紙條的內容,現場一陣靜默。

「...是這樣啊。」

承太郎和花京院看著敵人蒼白的面容,發現他的眼角不斷的滑下眼淚。

「...艾瑪,能夠知道...你的事情...真的太好了...」

「知道你...並不是因為救贖不了自己...」

「為了妹妹、為了更多人...犧牲了自己...」

「是這樣啊...我並不是想得到什麼崇高的地位...」

「我只是...想再見到你、看見你那如太陽般的笑容啊...」

「就算現在知道也太晚了...我已經踩過無數多的屍體。想見天堂中的妳,可能再也沒有機會了吧。」

也許是神顯靈了,又或是因為快失去意識的自己,出現了幻覺吧。

敵人彷彿看到曾經認識的女孩出現在自己眼前,用那溫柔的聲音說道:

「謝謝你,醫生。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要不是你的話,我可能一輩子都活在像是地獄裡的生活。是你給了我勇氣。謝謝你。」

她輕吻了一下他的額頭,露出了微笑,逐漸遠去。

「是嘛...是嘛...就連這樣的我...依然是...被人愛著的嗎...」

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起來。

沒有特別鍛鍊的身體被承太郎重傷,身體機能已經慢慢地流失。

「艾瑪...你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永別了...」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而且再也看不見胸前的起伏了。

──在最後一刻獲得救贖的面具男,死亡。

「吶...承太郎...」花京院摸著冰冷的身軀,開口:

「我們把他葬在樹林裡吧。」

「嗯。」

「要是他能早點發現那張紙條,大概就不會誤入歧途了吧。」

花京院和承太郎明白,這個人也只是被Dio的話術給欺騙了。

他本質不壞,只是失去了一個對他極為重要的人,才讓他如此痛苦地活著。

花京院和承太郎意識到,所謂的人心就是難以捉摸的事物。

一件事,可以讓人迷失自我。

但一段溫暖的話,卻可以讓人瞬間醒悟。

๑๑๑๑๑๑

「...」

事情辦妥之後,回到民宿的路上,承太郎一言不發。

花京院不知道承太郎怎麼了,看他的神情嚴肅,害自己連一句話都不敢說。

沉寂的氣氛一路攀著二人。

總算回到了房間,花京院看了下時鐘,此時是凌晨的──三點四十分。

距離約定的起床時間還有一段間隔。

「趁這個時間,趕緊再補充點體力吧。我會叫你的。」花京院道。

關燈,很快的,二人又再度進入了睡眠。

在冥冥之中,花京院似乎聽見細小的呻吟聲。

他睜開眼睛,想知道那聲音的出處。

「呃...典...」

花京院下床,往聲音逐漸放大的位置前進。

最後竟然是承太郎發出的聲音。

花京院看著他的嘴角微微抽動,眉毛也在無意中皺起,頭上還出現些許的汗水。

(把他叫起來吧...大概是作惡夢了?)

「典...明...」

「咦...?」

花京院瞬間炸紅了臉,除了母親和導師之外,沒有人叫過他「典明」。

「典明...」

承太郎用細微的聲音緩緩道出自己的名字。

自己的光,這樣叫著自己,意外的觸動了心底。

花京院輕輕扶上那精實的臉龐,彷彿是回應他的呼喊。

「承太郎...」

承太郎好像被這樣的行為給喚醒,但眼前看見的有些許的朦朧。

「啊──!」

霎時間,承太郎把花京院給拉上床,將花京院擁入了自己的懷抱。

這讓花京院驚呼了一下。

花京院的心臟跳的異常快速,臉、耳根、甚至部分脖子都泛紅了起來。

「承太郎!你在做什麼!」花京院想要用雙手掙脫承太郎的擁抱,力量卻愈加用力。

「就這一次...這一次就好...」承太郎低語。

「?」花京院被這突如其來的話語弄得腦袋更加混亂。

「我剛剛...做夢了...我夢到你突然消失在我身邊...夢中的我不管怎麼找,卻再也見不到你...」

「...」花京院停下掙脫的行為,抬頭望著那人的面貌。

「我睜開眼睛後,發現你站在我面前,一時間...抱歉...」

承太郎放鬆臂間的力量,好讓花京院從自己身邊離開。

「承太郎...」

下一秒,花京院並沒有離開,反倒是用自己的雙臂環抱回了承太郎。

也許是那面具男的關係,承太郎暗地裡想了很多有關重要的事物。

那句『我絕對不允許你就這樣從我身邊突然消失!!!』是真心的。

「我答應你,我不會離開你。」花京院用真摯的眼神注目著承太郎那如綠寶石光亮的眼睛。

承太郎張大雙眼,隨後挑起了微笑,瞇起眼睛,淡淡的說道:

「謝謝你,花京院。」

๑๑๑๑๑๑

「喬斯達先生、阿布德爾先生、波魯納雷夫,六點了,該起床了——」

花京院打開房門,叫喚著每個人的名字,並且拉開一旁都窗簾,外頭的光線照亮了整間房間。

被喊到的人從床上慵懶坐起身。

「老頭子,大白天的流什麼眼淚。」承太郎不經意瞥到了順著喬瑟夫臉頰流下的淚水。

「唔...啊啊!這是睡覺的時候大概進什麼灰塵了吧!」喬瑟夫慌張的抹掉。

「哈啊——總覺得通體舒暢」波魯納雷夫整個人伸展了開來。

「抱歉,我沒有注意到時間。」阿布德爾站起身子,開始整理房間。

「喬斯達先生,那個...」花京院趁他們都還在準備的時候,提起了不久前的發生的事情,也順便傳達了那間房間被承太郎打出了一個大洞,大概要賠償的這件事。

「這樣啊...錢這種事不用放在心上,你們平安無事就好。」

很快地,承太郎一行人離開了民宿,快步前往了車站。

๑๑๑๑๑๑

車站裡擠滿了人,不過承太郎他們要搭的那一班比較少人要搭乘。

有隻小小手拉著喬瑟夫的衣角,而他也注意到有動靜,就回頭往低處看著手的主人。

「小妹妹?」

喬瑟夫歪著頭,不解。

「這個、給你。」小妹妹遞給喬瑟夫僅有三朵不同種類的花的花束。

「謝謝妳。」他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只見女孩回身快速的跑往一位推著花車的女性身邊,喬瑟夫和女性禮貌性的微笑了下。

「大家,火車來了,上車吧。」阿布德爾通知。

๑๑๑๑๑๑

「...」承太郎直盯盯著坐在面前的花京院。

「有...有什麼事嗎?承太郎?」花京院感到有點難以為情。

「...可以問你一件事嗎。當然你不想回答也沒關係。」承太郎開口道。

「嗯,沒關係的。」提起水杯啜了幾口。

「你被操控出房門之前,最後轉頭看著我,並且說了『光』,『光』是什麼意思?」「咳、咳!!!」

花京院對這問題感到意外,不小心嗆到剛入口的水。

(什麼啊!我真的在本人面前說了這個字嗎?!)

花京院完全不記得這件事。

「你不記得了嗎?那就算了。」

沉靜了一會兒,花京院吸了一口氣:

「光就是光啊...是指引我繼續前行的光。」

說完的那一刻,便面紅耳赤的站起身,捂著嘴迅速的往車廂後方走去。

「喂你要去哪裡!」「去透透氣啦!」

...

「這可真是的...」承太郎壓低學生帽,在誰也看不見的帽子底下,偷偷輕笑了下。

-ひかり 完-

arrow
arrow
    文章標籤
    jojo的奇妙冒險 承花
    全站熱搜

    某幻(幻境)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