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定的幻

我，喬瑟夫‧喬斯達，在十八歲的那一年，失去了他。

每一天、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著他。

我每年總是買著一束紫色風信子去探望他。

坐在他的墓碑前，細細道來一整年發生的事情。

臨走之時，我悄悄的把那富含意義的紫色風信子放在碑上，依依不捨的離去。

＂──對不起＂

▲▼▲▼▲▼▲▼

「這裡是...」喬瑟夫張開了眼睛，眼前映出的是看過好幾次的街景。

「義大利...？」經過一家店的櫥窗外，看見窗中反射自己的外貌，感到不可思議。

「十八歲的樣子！為什麼！」驚訝之餘，有絢爛的泡泡從自己的身後飛過。

「該不會？！」

喬瑟夫乍然回頭，他的期待卻落空。只是小孩子們在玩著泡泡罷了。

「嘛...也是...怎麼可能呢...」喬瑟夫苦笑了下，低頭漫步在義大利的街道中。

突然有一大束綺麗的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這位哀傷的男人啊，你在想些什麼呢？」

如此熟悉、令人懷念的聲音，喬瑟夫睜大雙眼抬起頭來。

「西...薩...」

綠瞳、一頭金髮，兩側還有著羽毛裝飾的男人正拿著花站在自己的面前。

「嗨、JoJo...呃！」自己突然被擁入了懷中。

「...」喬瑟夫只是緊閉著眼，不說任何一句話。

「好了啦放開我！花要掉了了啦！」西薩差點抓不住花束。

「啊、抱歉抱歉，太開心了。」喬瑟夫放開了手。

「...拿著。」西撒伸出手，像是要送給他的。

「咦？給我的嗎？為什麼？」

「別問這麼多了，收下就是了。」西撒一把抓起喬瑟夫的手腕，強行把花束塞進了他的手中，接著繼續說：

「我知道你這個笨蛋不知道這些花的名字，聽清楚了。」

整個花束裡分成了三種不同的花，西撒用手指了指：

「這種白色絮狀的叫做蒲公英，然後這種顏色比較鮮豔的花是野玫瑰。最後這種花瓣是白的，中間部分是黃色的花是我國的國花『margherita dei campi』，也就是雛菊。你可好好記得了。」

「怎麼這麼突然？」喬瑟夫問。

「...」西撒突然轉過頭說了「陪我去逛逛吧」之後，邁開了步伐。

喬瑟夫不知所措，但是還是乖乖的拿著花，跟上西撒的腳步。

▲▼▲▼▲▼▲▼

我搞不懂西撒‧A‧齊貝林這個人在想什麼。

突然出現送了我一束花，又不回答我的問題，現在不知道又要幹嘛。

嘛...不過我意外的蠻喜歡這些花的，給人種很平靜的感覺。

＂唰唰唰...＂

耳邊傳來不斷的水流聲，我知道這裡是哪裡。

「JoJo，注意到了嗎？這個噴水池前是第一次跟你打起架的地方。」

「啊...嗯...」我突然感傷，因為我一直都惦記著這個地方。

＂咕咕、咕咕＂

「JoJo，這邊的鴿子都還是不怕人哦。」

西撒的手臂上、肩膀、頭頂都站了一隻鴿子，他的周遭也有許多的鴿子在此地休息。

這畫面還蠻新奇的，讓我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一些。

突然一陣天搖地動，鴿子也因為感受到了晃動，一大群就這樣迅速的飛走了。

「西撒，你沒事...吧...」我只是想要稍微關心一下他，卻被眼前的景象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那些鴿子成群掉落的羽毛就這麼剛好飛落在西撒的背影前，那一幕就好像是──

天使下凡的感覺。

我再度意識到西撒已經走了的這個事實...

內心又痛了起來。

▲▼▲▼▲▼▲▼

西撒看見喬瑟夫又露出那種垂頭喪氣的表情，微微嘆氣。

「JoJo，我們去搭火車吧。」西撒牽起喬瑟夫的手。

「又去哪裡？」

「等會你就知道了。」

搭上車後，西撒一路上都看著外頭的景物流逝，但喬瑟夫一直看著西薩的側臉。

「...那個啊，西撒...我──」「JoJo，這裡要下車了。」自己的話被西撒給打斷了。

喬瑟夫面帶焦慮，握緊了拳頭。

「JoJo。」喬瑟夫被西撒呼喚，驀然抬起了頭，看向周圍的景色。

「這裡是...威尼斯。」

「是的，這裡是遇見老師的地方，也是和你一起修行的地方。」

「...」

「之前都沒能和你一起看看這浪漫的水之都呢。」西薩對喬瑟夫笑了，並且往附近的椅子坐了下來，對喬瑟夫說：

「JoJo，坐在這裡吧。」

喬瑟夫默默地在西撒的身邊坐了下來。

這橙黃色的夕陽，渲染了整個威尼斯的天空，水面，以及二人的背影。

▲▼▲▼▲▼▲▼

「JoJo，跟我說說你的事情吧。」

西撒他突然這樣說。

為什麼西撒要這樣講呢？

我猜不透。

「最近我跟承太郎他們開始去找危害荷莉的人了。」

「雖然這旅途一定很困難，但是我總認為一定會成功。」

我是想講這些話的嗎...？

「還有嗎？」我們兩個四目相對，他彷彿看穿了我的內心。

「...」但是我卻說不出來。

因為我知道我說出來了，就會非常的難看。

但是明明就只是想說出來而已。

那些一直沒能傳達到的話。

「你這小子真的...算了我先來吧。」西撒撓了撓自己的頭髮說道。

▲▼▲▼▲▼▲▼

我，西撒‧A‧齊貝林，在二十歲的時候，遇見了他。

我開始述說我對這個人的想法。

「那個人，讓我一開始非常的討厭他，沒有水準，鄉巴佬，什麼事情都大驚小怪，還會耍老千，整天又說我什麼花花公子，總感覺就只是心智沒有成熟的渾蛋。」

我看見他有點小皺眉，真的很不意外，畢竟他不喜歡別人對他說三道四。

我接著說：

「可是我其實很敬重他，他的表現大大的刷新我對他的想法。臨危不亂，大智若愚...嘛雖然有時候真的很煩人就是了。」我笑了下。

「但是在跟他相處的過程中，我感受到了一些異樣。」

「說不上敬重，也不是什麼兄弟情那樣的感覺，因為我有弟弟妹妹，所以我知道。對於女性的尊貴之情也不是。那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呢？我思考了很多。」

「直到現在我還是不懂。我只是覺得那個人對我來說很重要很重要，不希望他受傷、不希望他被別人奪去。」

啊啊──可惡，耳朵好熱，這種像告白戲碼的情況到底是怎樣！

「西撒...」他的聲音落入我的心中。

「嘛...嘛！就這樣了！我說完了！所以...JoJo！禮尚往來！」

我急忙撇開了視線。

嘛，我本來就抱著沒多大的期望，JoJo本身就難以捉摸。

也許...禮尚往來什麼的其實也只是我的藉口罷了。

因為我大概...真的很喜歡這個傢伙吧。

喜歡...啊啊...是這樣啊。

想要把我之前沒能傳達到的，在這裡全都跟他說吧。

是的──我十分喜歡，喬瑟夫‧喬斯達。

▲▼▲▼▲▼▲▼

喬瑟夫看著背對自己的他，似乎是被西撒的話語給觸動到。

他伸出手，從後方抱住了他。

「JoJo？！」西撒又再一次被嚇到。

「西撒...先不要看我，因為我怕我太難看...」喬瑟夫的額頭靠在西撒的肩上，低語。

「我很想跟你道歉，要是那時候我知道你的感受...也許今天我不會只能在這裡與你相遇...」

「我很想你，對不起，西撒...」喬瑟夫語帶哽咽。

「我...自始自終都沒有忘記過你。」

「我啊！我也是...！」

「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邊...！」西撒感到身上被施加的力氣逐漸加重。

西撒聽見嗚咽的聲音，他撥開那緊繃的手臂，轉過身托起喬瑟夫的臉頰。

手指感覺到濕潤流過，是的，喬瑟夫‧喬斯達流著淚。

西撒露出欣慰又心疼的微笑，說：

「嗯，謝謝你，JoJo。謝謝你...願意對我說這一些。」

抹去那些在斜陽下閃閃發光的珍珠後，西撒給予安慰的擁抱。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我可不記得你之前那麼愛哭。」

「還不是你害的...混蛋...嗚嗚...」

▲▼▲▼▲▼▲▼

直到日落，天黑了。

喬瑟夫從情緒中稍稍回復，終於打開心結的兩個人在夜空下吹著陣陣徐風。

「吶...西撒。」

「怎麼了？」

「我很喜歡你喔。」

「哈？突然怎麼了？！」西撒慌張地說。

「該怎麼說呢，總覺得果然不是你就無法感到安心啊。」

「說什麼啊...」西撒站起了身，背對著喬瑟夫。

「哈哈、遇見西撒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幸福了。」

西撒偷偷瞥向喬瑟夫的面容，那個笑容，是西撒最喜歡的笑容。

西撒微微勾起嘴角，緩緩地開口：

「嗯，我也是。」

二人抬頭望向夜空，看著流星劃過。

下一刻，西撒的身體開始發出了光芒。

「西撒？！」喬瑟夫快速地站起。

「啊啊、看來時間到了。」西撒面對喬瑟夫，說著這番話。

「西撒...」喬瑟夫又露出不捨的表情。

「你啊...不要再露出這種表情了...一直精神飽滿的你，才是最好的你。」

「可是...唔...！」

西撒踮起了腳尖，吻了面前的喬瑟夫。

喬瑟夫也彷彿在回應他的感情，沉醉在其中。

「...這是我最後送你的禮物。」西撒那英俊的面貌上染上了些許紅暈。

「西撒...」

「答應我一件事，不要再送我紫色風信子了，我已經膩了。」

「原來你有收到嗎...我的訊息。」

「嗯，所以不要了。換點別的吧。」

「...我答應你。」

「嗯，謝謝你，JoJo。那麼，再見了。」

「嗯、有緣再見。」

西撒笑了。

他的身軀化作點點光輝，飄散至空中。

──最終完全的消失。

「...」喬瑟夫看向方才坐的椅子上，還留著西薩送的花。

「真的...很美...」瞇起了眼睛。

▲▼▲▼▲▼▲▼

「老頭子，大白天的流什麼眼淚。」

「唔...啊啊！這是睡覺的時候大概進什麼灰塵了吧！」

▲▼▲▼▲▼▲▼

「小妹妹？」

「這個、給你。」

「謝謝妳。」

▲▼▲▼▲▼▲▼

我，喬瑟夫‧喬斯達，在這一天，在夢中遇見他了。

聽承太郎說敵人的能力會讓人陷入黑暗什麼的，為什麼我是做那種夢呢？

也許是他守護了我吧。

「喬斯達先生，我想知道剛剛那個小女生送你什麼花，好好奇哦！」

坐在我對面的波魯納雷夫這樣說。

啊，對了，我剛剛還沒看清楚她送的花。

我拿出來了那小小一束的花，讓我震驚得合不上嘴。

「哦哦！這三種花我知道！這是雛菊、蒲公英和野玫瑰欸！我記得他們花語都很浪漫...是什麼來著？」

「野玫瑰是『從痛苦中振作』、蒲公英是『我在遠處為你的幸福而祈禱』，然後雛菊『是深藏在心底的愛』呢。」阿布德爾說。

「對！就是那樣！嗯！雖然很浪漫啦...但是為什麼一個小女孩要送你花呢？而且還是這些花...嗚阿！喬斯達先生...你怎麼了！」

這時我才驚覺，我又不小心哭了。

可惡...西撒...你到底想做到什麼樣的程度？

你這樣...不是讓我很難抑制住我的感情嗎？

說什麼要記得花的那種話，原來是指這件事嗎...

淚水嘩啦嘩啦地落下，我明明擦掉了，但是還是沒有停止下來。

「這是我一個很重要的人送給我的。」我說。

「你認識那個女孩...」「波魯那雷夫。」他的話被阿布德爾給打斷。

我看著窗外，心裡想著之後的花要送些什麼呢...？

啊，對了。我之前把所有顏色的風信子都看過了一遍，所以我知道他們各自的話語。

下一次，就送滿滿的紅色風信子好了。

為了傳達給你，我的感情──

＂──謝謝你，令人感動的愛。＂

convogliare 完。